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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,散文

时间:2015-08-26   来源:散文随笔   点击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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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,散文(一):舒婷散文 心烟

舒婷散文

心烟

黄潭桥曲曲弯弯长长,约百来米,由两块木板左架右搭,从这山到那山。河面宽且急,不深,枯水时,挽起裤管能涉过。桥面离水十多米,往下望,身子不由要趔趄起来。

农人赶牛过河,先在桥头吆喝一声:“嗬--”那边肩夫、牧童都止步等着。若是犟着上桥,到了桥中,挑担的只好打转回步。两牛犄角相抵,转身转不成,退也退不了,就等着吃牛肉。 来插队的知青妹仔只好揪着牛尾巴上桥,那桥因有了负载,便颤悠颤悠得有韵有味。妹仔小脸煞白,两腿窸窸窣窣,一踏上青石板路,就又哭又笑迈不开腿。

进山出山都是这道桥。

桥这边是公社,一字排开打铁铺、小粮站、饮食店和供销社,还有医院。每逢墟日,四乡都来热闹。菜干,萝卜,猪崽,炒毛栗子,应有尽有。最多是地瓜丝,拿米去换,一斤可换八斤。人人口粮不够吃,就拿来和军属、干部家属换地瓜丝,多吃一冬。

桥那边只有一座破祠庙,矮矮地窝在草丛里,原先敬的不知什么神,去向不明。红土路绕过破庙,往深里去,是四十里老林。虽然是山里和山外的交通要道,断不了有人挑担进出,但山高林密,仍鬼祟得很。

墟这边沿河一溜青石板,媳妇仔和妹仔露着半截茁壮的小腿站在水里杵衣,边上捺一撮草木灰,用它去污。男人手团稻草,用力去搓锄板上的泥巴,嘴巴不闲地和女人调笑。有个妹仔拿袖口抹抹逼出的眼泪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:“老公祠有烟火啦?”果然是。破庙门筛出些灯光,怯弱得撑不开从老林子摸过来的夜色。

有位老妇人扶着颓墙出来扑打草席子。

有个半瘫男人,说不上年纪,胡子倒是很多。左胳膊向后别扭着,手掌断了似的软软垂下,右脚板向后撇着,撇着撇着撇到河边淘米。

小鱼儿们都窜过去了,冒一圈水花。敢情不习惯,多少细米白白撒到河里去。

后来,天色糊得不辨眉目,有个腰板笔直的后生佬,跨出门槛,看也不看这一溜全直起身愣着的山里人,把一个扁扁的大葫芦夹在颈窝,吱呀吱呀拉起曲子来。声音活像二胡,比二胡酸些、软些,勒人得很。乡下人说不出所以然,只觉那声音只往心里钻,不受用不受用! 赶紧收拾家伙,各自散了。

有声音自茸茸蛛丝的木窗传出:“咳,饭哩。”那曲子不情愿地顿了顿。

桥似乎伸直了。

扑地从蒿草间腾起一只山雉,扇开长尾巴,姿态万千地落入苍茫之中。

后来。再后来。由老妇人(已知她是瞎子)和瘫子和拉葫芦琴(说是小提琴)的后生佬在河边每晚必有的活动布景再没有人看。只是有一天,搓泥巴的手有些迟疑,爱笑的媳妇仔烦得把杵衣棒这手递那手总不得劲,连水也作怪,一改平日活蹦乱跳,有气无力地打着漩儿。还是妹仔人心活些,嘟嚷了一句:“葫芦琴哑了!”

河面被寂静遮暗。水声、松涛、虫鸣和杵衣的起落,隔着这层寂静显得极为遥远,极为飘忽,无迹可寻。

桥是唯一的真实,清晰可辨。

桥头屋那糟朽不堪的木门敞开,粗壮了许多的灯苗把一片人影压在门外的草地上。“灶鸡”躲在墙根叫出一圈又一圈漪纹,小风似的一阵凉一阵。

【烟,散文】

他们在听故事。

他们中有人读过函数;有人正收听外语广播,偷偷地;有好些人打起架来一副拉茨相。拉茨也是故事中听来的。

河上的风,扑打得小油灯挫身舞蹈。讲故事的后生佬脸被灯影幻出许多怪样,倒是嗓子好听。那声音暖和且有磁性,虽然有点儿低沉,因为那故事本身就很忧伤。

小提琴卧在抹得干干净净的破香案上。

挨着香案是一只浑圆白晰的手膀,滑润得很。灯苗忽儿倾过来,照亮一双乌黑的大眼睛,活活是黄潭水,多望一眼便会淹死人。灯苗忽儿斜过去,斜映在坚决抿起的嘴唇,殷红可爱,却不知为什么把眼中那一份专注加深为近似蛮横的意志和欲望,仿佛强调着“要”和“不许”两重绝然相反的意思。等灯苗拔尖了,所能看到的只有纯洁的双颊,升腾着发育得极为蓬勃的女性的血晕。

灯不倦地继续各种把戏。

所有人一心一意在故事里漂泊。

蜈蚣草的叶片上,已有了露水。

垫一块断砖坐在河边的女孩还称不上姑娘,她的轮廓过于纤细,撕掠草叶的手指蝶翼一般半透明。来这里那年她还不够插队年龄,全体村民一直跟着知青叫她小妹。

只是听那声音,不是听故事。

爱好一切美的声音。她吮吸它们就像植物汲取雨水出自不可理喻的本能。声音之泉闪闪烁烁向她漫过来,将她轻举又任她沉浮。晶莹的卵石静卧其中,星光碎在波涛上。 她想也不想。她知道讲故事人在讲他自己,他眼前没有任何听众,如果那把琴不算。 桥弯成柔软的弓。

姑娘先离开去嫁人,嫁邻家婆婆的表侄子,是个着西装系油条的香港佬。

她的行李很多,送她出山的农民油汗满面。她亲自将一麻包地瓜丝放在桥头破庙外。为她开启过的庙门疏远地森严壁垒。

嘟着难看的脸色,她撇撇嘴。手从大衣口袋抽出,捏一板豆饼似的咖啡色糖块,嚼着走了。印有稀奇古怪字样的包装锡纸从桥头飘到水边。正和母亲捡青菜的小三子捡起玩着,他妈一手打掉它:“这是洋纸钱,呸!送丧。”全公社人怀着又钦佩又同情的期待,目睹那瘫子如何用一只好手配合一只好脚,挪行二百多里山路,去县城上告。【烟,散文】

终于批下来,说这一家子原不符上山下乡政策。又有个烧瓦厂的领导目光长远,看中了那把提琴,要去厂宣传队拉二胡。从此,该厂的学唱样板戏一直美名远扬。

传说他走时把提琴塞在庙后老树的树洞里。树洞深不可测,且长年有呜呜的声音,不知是琴,还是野蜂。【烟,散文】

传说他的崇拜者之一几年后再见他,叫他却浑然不知地掉头走了。

说他烟抽得很凶,整个人都被熏黄了。

【烟,散文】 【烟,散文】

破庙空了。

最后走的是小妹。她是独生子女照顾回城,还没改造好,自然分配不到优等的工作,有一个食杂店等着她去卖糖醋、蚊香和卫生纸什么的。

她走的时候就带了两本日记。一本是红皮,封面画着一个姑娘提着一盏光芒四射的灯;另一本也是红皮,写着“斗私批修”. 留下一张小床,是那种统一规格的知青木床。垫着褥子,铺着整齐雪白的床单,叠成斜三角的被上,垛着绣花枕头。这一张雅致洁净的小床就摆在漆黑的大谷仓中央,村里妹仔流水似地来参观。

直到肥硕傲慢的老鼠成精,竟然爬到原先做为梳妆台的肥皂箱上,对着一面鸭蛋形的红塑料镜装模作样。

还是那道桥,弯弯曲曲长长。发桃花水那几天,桥板被冲走了几块,又铺上新的,像打了补丁似的,桥顿时显老了。

庙门完全烂了,仍做千拦万拦状。木窗上的蛛网愈加精美绝伦。

有块断砖本已被坐得光鲜赤红,吸尽日月精华,又翳了一层苔青。

再也没有山雉,连爱在裤裆间蓬着尾巴打转的小松鼠也惊逃远方。【烟,散文】

河这边已打起一长排地基。老林子向后缩着,恐惧地对向它逼近的村庄发出无声的、绝望的长嗥。

公路吃到这里时,桥就要被拆了。

桥不是起点,也不是终点,仅仅是一段过程。小妹曾经在日记上这样写过。她和桥互相梦着。

月光下,桥很轻很薄,一柄菅草似的锋利。

1986年10月20日

作者简介

舒婷,中国女诗人,出生于福建龙海市石码镇,1969年下乡插队,1972年返城当工人,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,1980年至福建省文联工作,从事专业写作。主要著作有诗集《双桅船》、《会唱歌的鸢尾花》、《始祖鸟》,散文集《心烟》等。 舒婷崛起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中国诗坛,她和同代人北岛、顾城、梁小斌等以迥异于前人的诗风,在中国诗坛上掀起了一股“朦胧诗”大潮。舒婷是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,《致橡树》是朦胧诗潮的代表作之一。

烟,散文(二):细雨烟波 散文欣赏

细雨烟波

细雨绵绵,无言的落下。抬眼望去,群山碧绿,峻岭清秀,轻烟升腾,这里一丝,哪里一朵,无拘无束,在山坳腰间、小溪湖边游来游去。

虽然下着细雨,但一切清晰可见。清楚的山峰,清新的树木,青绿的草丛,平静的湖泊,安静的小鸟,在视线内一目了然。此时,一切仿佛都在静止中,呼吸跟着眼前的景物起伏,山坳间飘荡淡淡的烟雾,轻轻地散落在山涧,慢慢地停留在山腰,就连山脚下也会冒出一屡屡轻烟;在一片绿色衬托下显得虚无飘渺,有着梦幻般的美丽,有着仙境般的朦胧,有着作诗般的惆怅,有着思念般的缠绵,有着荷花般的清莹。一抹轻烟,投向大地,千里烟波,憔悴凋落,造就了一个神秘的世界。

细雨轻雾,四处寂静。只有这雨中的轻烟,一丝丝,一朵朵,迎着山坡,顺着沟壑,恋着湖泊,缠缠绕绕,似有似无,飘忽不定,悄声游去,点缀着山山卯卯,沟沟壑壑,草地湖泊,使这个绿色的世界更加充满了诗情画意。表面看起来,这轻烟无根无源,实质上她们产生于大地水汽的饱满,飘浮在沟壑之间,缠绕于山腰坡底。细细品味,细雨中的轻烟有种无怨无悔的精神,心甘情愿的心态,孜孜不懈的追求,竭尽全力的将自身融入大自然。 烟雾飘着荡着,激起了内心的涌动。心静了,好像拂去了心中的尘世,忘却了城市的喧嚣,真正回到了一个平淡明净的世界。

细雨朦朦胧胧,烟雾升腾缭绕,渐渐地消隐,一切都会因时间而改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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